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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的弟弟月彥(十九) 他有一些隱秘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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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的弟弟月彥(十九) 他有一些隱秘的想法

整個無限城之中,鬼舞辻無慘認為僅僅只有十二鬼月的上弦有資格和宇智波啟交談。

即便是有資格交談,但這也並不意味他們的地位已經全然和宇智波啟平等。

照無慘的話來說,那些鬼出現在宇智波啟面前的時候,要像面對他那樣謙卑謹慎。衣冠必須齊整,行為要畢恭畢敬,姿態要從容不迫,並且語調也要不急不緩。

鬼王的要求實在是有些嚴苛,即便上弦一是如此講究禮數,但也只能稱得上勉強夠格。

許多鬼看了覺得他們此生都不能滿足這個標準,比起努力修正儀態,墊腳尖來達到這個及格線,還不如實行更方便更快捷的方法——那就是直接選擇不要出現在宇智波啟的面前。

對於眼前變得空蕩蕩這件事,宇智波啟倒沒有產生出什麽不滿。因為鬼多數都是腦袋有些問題的家夥,觀點奇特且不提,說起話來也沒頭沒尾,實在不能稱得上好的聊天對象。

而繼國嚴勝有著良好的教養,多數的時候安靜又沈穩,生前又和他有著不淺的舊交情,所以宇智波啟還算願意和黑死牟相處。

而童磨的存在則是完全屬於意外,他是極少數沒有因為鬼王制定的超高標準而心生退卻之意的鬼,同時也是一個極其自來熟的家夥。

早在他還是一個人類的時候,便超乎常理地對宇智波啟產生了別樣的興趣。即便那時候眼前人表示過對他興趣缺缺,童磨仍舊喜歡時不時向他拋向幾個話題。

變成鬼以後,也許是單純地覺得十分有趣,或者是因為啟身為鬼王的兄長而感到好奇,他時常裝作不經意地樣子和宇智波啟碰面。

就像是小說中的主人公,明明暗地裏苦做功課,卻非要偽裝成命運中的巧合。

哪怕當事人側過臉裝作不認識的模樣,即便是黑死牟時不時為他僭越而皺眉,童磨也仿若對他人的嫌棄無知無覺,反而熱情洋溢地向他招手,用宇智波啟曾經糊弄他的假名字呼喚著說:“是我呀,彌生大人!”

宇智波啟當然還記得他曾經與童磨的初見,也看得出青年和顏悅色神情中的虛假。

童磨感情缺失的情況,倒令他想起曾經同樣無法領會人類感情的弟弟長尾景虎。

她無法理解他人,同樣也無法被他人所理解,她無法理解別人的情感,同樣也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虎千代是超越凡人的人,但即便是這樣,但虎千代依舊維持著她所不理解的正義。

沒有感情並不是刻意用來作惡的借口,所以宇智波啟對童磨這樣的存在更是談不上什麽喜愛之情。

也許上弦之二對於此事早就心照不宣,但就是喜歡出現在啟的面前。

他時常往啟的面前跑,並且十有八九會遇見同樣來尋找兄長的鬼之始祖。哪怕知道自己在遇見上司以後會遭受到什麽待遇,可是在直面鬼王的死亡凝視的時候,這個家夥也仿若全然不在乎。

如果說鬼舞辻無慘喜歡在宇智波啟的底線上反覆橫跳,那麽童磨就是來回在鬼舞辻無慘的好惡上面來回蹦迪。多數時候,他還沒說出什麽讓宇智波啟感到厭煩的話,就會被無慘手起刀落地利落解決。

其實多一個無慘和多一個童磨也沒有什麽區別,反正就是足夠令人生厭。

久而久之,宇智波啟也見慣了這樣的形勢,他無所事事地四處亂走,鬼舞辻無慘和童磨閑來無事就跟著他一起亂晃。-

這個人仿佛在四處游蕩,並沒有什麽目的性,偶爾的時候會與一些人結交成為朋友。

宇智波啟有著從容不迫,沈穩妥帖的性格,即便是身邊跟著不假辭色的鬼舞辻無慘,以及陰陽怪氣的童磨,但他總是能夠和別人很快混熟。即便是一些來歷不明,對自己身份遮遮掩掩的家夥,也能成為無話不說的好友。

有的時候是一貧如洗的浮世繪畫師,有的時候又是綽號‘壬生狼’的新選組劍士。

這個人的交友對象確實不講究高低貴賤,從僧人、武士、劊子手到四處招搖撞騙的陰陽師。這千百年來鬼舞辻無慘在旁邊倒是旁觀了許多。

有的時候,他偶爾會懷疑兄長交友目的不純,或許是在物色能夠勝任殺死自己一職的操刀者,他畢竟此前有著傳信給源賴光的前例,並且繼國緣一也曾經和他有過長時間的相處。

但是鬼舞辻無慘很快又打消了這樣的想法,這些人毫無疑問都在日後和兄長毫無交集地死去,看起來似乎真的是出於友誼的單純交流。

鬼舞辻無慘回到旅店的時候,宇智波啟正在庭院的緣側那裏和黑死牟一起下棋,棋桌旁邊擺放著茶水點心。

兄長喜歡甜的東西,而那時候平安京的貴族們向來將表達口腹之欲視作羞恥,所以鬼舞辻無慘在後來的轉世之中才清楚這件事情。

他曾經在帷幕之後病得太久,除卻宇智波啟主動來看他之外,兩人之間基本上沒有別的交集。

而周圍侍女們雖然好談閑事,但是內容多半無聊又膚淺。她們總說這個人的風儀甚美,又說這個人才學優越,每說一遍總是能夠激起月彥心中無限的厭惡——

他人口口聲聲不斷重覆著的名字,是他系血脈親情的兄長,而他卻像是那個最不熟悉的人。

後來鬼舞辻無慘和兄長相處的時間變多,對於宇智波啟的喜好也了解了許多。

他知道這個人喜歡甜食,但並非一定要吃甜食不可,只因為那些甘美的滋味能夠帶來很純粹的快樂。他知道這個人喜歡刀劍,但是卻將武士的榮耀看得輕飄飄的,也不認為自己是其中的一員,仿佛就只是單純地喜歡刀劍。

通過長時間的相處,他認識到了許多方面的兄長,每每以為對此掌握的已經足夠全面,但這個人向別人所流露出的那一點陌生姿態,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將鬼舞辻無慘的自信擊碎。

兄長是下棋的高手,思維敏捷又落子迅速,這在平安時期是人盡皆知的往事。但直到見他和黑死牟下了這麽多場棋,才能夠體會到這個人在落子的時候是何等的落拓不羈。

宇智波啟的每一場棋局無論如何,絕對要點上一手三三,即便這種下法容易令對手形成厚勢,也依舊我行我素。按照他的解釋,這個位置不是由自己來點,總是會感覺有些吃虧。

這種莫名其妙的固執實在是有些孩子氣,但是由宇智波啟說起來,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義正詞嚴。

和黑死牟說話的時候,宇智波啟輕輕一笑,帶著一點難以言說的柔和,但是就是這稀疏平常的態度,卻從來沒有向他真正的胞弟展現過。

無論是在平安時期,還是在拋棄人類身份過後,鬼舞辻無慘所見到無非是冷漠的兄長,嚴酷的兄長,看似溫柔親切卻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兄長,還有拒人千裏之外的兄長。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公平的事呢?

他註視著兄長,卻對兄長的一切都並不了解,他的兄長對他毫不在意,但是他卻將自己的本性在這個人面前徹底顯露出來,沒有半點遺漏。

於是鬼舞辻無慘坐在一邊默不作聲地註視著兄長,室內的燈光輝映,兄長的神色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和尋常無異。盡管多數時候這個人行事風格直率隨意,幾乎不留半點委婉,但是兄長的一舉一動仍舊保留著恪守禮儀的優雅。

這個時候棋局已經結束,在將棋子收攏回棋盒的過程之中,宇智波啟和黑死牟聊起之前在陰雨天出行時遇見的那個僧人。

那個僧人身量很高,卻有些削瘦,從身上的服裝看起來經濟並不富裕。他身著蓑衣在集市上販賣著寺廟本身出產的土產,雨下下來,四周的人都離散開來去其他地方避雨。

近幾個月來陰雨連綿,本地的蔬果長勢都並不太好,連根本對農事一無所知的繼國嚴勝也知道那些土產的味道絕對不會美妙,但是宇智波啟仍舊買下了那個僧人所有的貨物。

“一個成年男人,哪怕有些眼盲,即便是寺廟中再不富裕,也絕對能夠養活自己。究竟是什麽原因令他下雨了還守在原地呢?”

兩個人的話題在僧人身上沒有停留多久,繞了一圈,又開始跑偏到黑死牟為什麽這麽多年還能記得人類食物的味道身上去。

鬼舞辻無慘全然沒有聽進兩人的聊天,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兄長裸露出來的手腕之上——他自認為這是非常自然的事,因為他無時不刻不被兄長所吸引,但是只有在那一瞬間,無慘突然對品嘗兄長的血肉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

他曾經有這樣的機會,但是現在兄長已然不再是人類的血肉之軀;或許他從來都談不上有過這樣的機會,因為他根本無法戰勝自己的兄長。

鬼舞辻無慘花費了許久才壓下來這樣的沖動,他無數次告訴自己,這樣的想法非常符合常理,因為他不僅渴望兄長的血,也渴望讓自己的血在兄長的身體之中流淌。

他想要和宇智波啟再一次成為血脈相連的兄弟。

哪怕這個人的目光不會因此看向自己,但是也絕不會再次落到別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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